南畈

每年冬季是修树的“旺季”。住房旁树龄几十年的大树被截去了树干的上半部，只留下下半部树干和一些小树枝，成为一些老小区特有的“风景”。

常言道，十年树木，大多强调的是种树长大需要较长的时间。其实，十年树木，也寓意种树要有长远考虑，要想到种植的树十年后、二十年后甚至更长的岁月后，会长成什么样子。树一旦长大，很难或不可随意迁移挪动；再往时间久了说，树龄大到一定程度，还可能被列为保护树木，被作为风景宝树。然而，这一方面的关注，有时候也是被忽略的。比方，住房等建筑物旁边种树要考虑种什么树合适，要保持足够的距离，要考虑到树长大长高之后对住房等建筑物的影响，采光、落叶、虫子、安全……这些在许多年前的开发中尚是知识盲区，才会有现在的这些“风景”。再比方，风雨天气之后，经常看到小区里停着的汽车上洒满了细小的花瓣落叶，这是小区开发种树的时候没有考虑到这树的特点……

种树还要考虑到相邻树生长的空间，避免造成日后互相间的挤压。树与树的生长挤压，尽管是无声的，却又分明是有形的。

在我工作单位的院子里有许多高矗的树丛，其中有几处是白玉兰、棕榈树、松树三棵大树相邻。白玉兰巍然挺立，树干粗壮，树枝伸展有力，树叶宽大茂密，树冠最大。棕榈树悄然肃立，树干修长，没有树枝，长长的树干顶上有几片叶子，几乎没有树冠。松树苍劲有力，各具姿态，树干结实，树枝顺势伸展，树叶有疏有密，树冠有大有小。白玉兰霸气，占了一大片天空。棕榈树悠然自得，与世无争，只要树顶的一片天空。松树务实，哪里有可以伸展的空间就往哪里伸展。最典型的一棵，在树干约3米之处弯腰避开头顶密集的白玉兰和雪松，形成大约45度倾斜角向旁边伸展出一片茁壮的树冠，每一丛松针叶都有广阔的天空。

细观察，并非白玉兰树与松树相邻必导致松树弯腰生长。松树树围180厘米，白玉兰树围200厘米，相距280厘米，松树直；松树树围150厘米，白玉兰树围210厘米，相距270厘米，松树直；松树树围120厘米，白玉兰树围200厘米，相距280厘米，松树弯腰。三组数字表明，相邻距离相同的情况下，面对相近树高树大的白玉兰树，只有长得不够粗壮的松树才被迫弯腰生长。

人为造成树与树之间的成长空间挤压，似乎不符合生态文明。我们中国人有由树及人的传统思维习惯。“十年树木，百年树人”是强调培养人才的重要、长期和不容易。“树犹如此，人何以堪！”是面对树的变化而产生对人生世道的沧桑慨叹。“树挪死，人挪活”是提示人们换个生存环境可能会有新的生机。记得1981年参加高考，语文作文题目《毁树容易种树难》，16岁的我哪里悟得种树的这么多道理哟！更不要说由种树而推论人生和社会生活中的那些“容易”和“难”了。考进大学几十年了，每当经过那片高高的白玉兰、棕榈树和松树，我都会思考种树和做人的道理，会联想到做人、待人、与人相处、培养人、激励人的诸多道理。明白种树的难处，则种树不可不慎。探究种树的道理，把每棵树种好，要有系统思维、长远发展的眼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