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酒喽！农历八月十五慕容古寨里的民俗表演虽然暂时告一段落，但是藏在这里的历史故事却吸引了很多人。

站在湟中区拦隆口镇的金仓岭上，风掠过慕容古寨的青灰屋檐和火红的灯笼，带着酩馏酒的甘醇与灶火的烟火气扑面而来。

“青海这片土地，可是鲜卑慕容氏西迁万里的终点，是吐谷浑文化活态传承的鲜活现场，据史料记载，吐谷浑在西北建立政权长达350多年，吐谷浑在西北的发展过程，也是吐谷浑人和羌、吐蕃、氐、戎、胡等多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过程。”中国慕容鲜卑历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慕义讲到此处时，目光望向古寨深处，仿佛要穿透时光，他说：“从辽东到青海，从历史故事到百姓日常，都藏在这的一砖一瓦、一壶壶酒里呢！”

◆ 从辽东“马斗”到金仓岭的千年扎根

在这里生活的老一辈的人常说，一杯酩馏酒一部融合史，把千年的历史酿成了酒……说的就是在一杯酒中装着这里的先辈们从哪里来、怎么又在这里扎根、又是怎么和这里的乡亲们相处融合互相照应的故事。

慕容古寨的酩馏酒出名，慕容古寨的来历也颇具传奇意味。

其中流传最广的故事是这样说的——

“要说古寨的根，得从一千七百多年前那场‘马斗’讲起。”慕义讲道，东汉末年，辽东鲜卑慕容部出了个首领叫慕容涉归，他去世后，庶子吐谷浑和嫡子慕容廆因为部众牧放时马群争斗，闹了嫌隙。吐谷浑是个顾全大局的人，为了不让部族分裂，公元284年，他带着一千七百帐部众，毅然西迁。那时候没有公路，全靠脚力和马匹，这一走就是三十年，辗转数万里，他们先到内蒙古阴山休养生息近二十年，后来赶上永嘉之乱，又穿越宁夏、甘肃南部的陇山，最后才在青海扎下根。

经吐谷浑、慕容吐延、慕容叶延三代人打拼，一个疆域东起甘肃南部、西抵新疆若羌、南北横跨两千里的吐谷浑王国就此建立，立国350多年，被史学大家范文澜誉为“西部边疆民族融合的光辉标志”。

“公元314年，吐谷浑的第九子慕容视归，因为又能打仗又会治理，被封为‘拦陇王’，镇守这一带。”慕义指着不远处的金仓岭，“看那山，地势多险要，易守难攻，当年就是慕容视归屯兵储粮、安置家眷的地方，古称‘藏金岭’，后来才演变成‘金仓岭’，这就是慕容古寨的雏形。千年来，慕容氏后裔在这繁衍生息，把辽东的记忆和青海的水土融到了一块儿，才有了现在的民俗底子。”

◆ 酿酒技艺里藏着文明交融的密码

“走，咱去酒寨看看，那可是古寨的‘魂’！”慕义带着一行人往酒寨方向走，没几步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。“慕容王族酿酒的历史早着呢，能追溯到先祖慕容乾罗时期，到慕容视归那代，手艺已经家喻户晓了。”他推开酒寨作坊的木门，里面的师傅正忙着，“西迁路上，酿酒手艺也跟着‘入乡随俗’了，在辽东用高粱，酿的酒醇厚；西迁途中到处是草场，就用牛羊奶做奶酒，方便游牧；到了青海，发现青稞耐寒耐旱、淀粉含量高，试着一酿，嘿，甘醇香甜，回味无穷！”吐谷浑给这酒赐名“名留酒”，寄寓“名留千古”之意，后来慢慢演变成“酩馏”。如今，慕容酩馏成了青海省非物质文化遗产，古寨也被国家命名为“中国酩馏酒文化之乡”。“看，这酿酒的水，是山上的‘神泉’圣水，传说和王母娘娘还有渊源；酒曲里加了数十种中草药，是千年宫廷秘方。”慕义拿起一块酒曲闻了一下说：“整个过程不勾兑、无添加，《向苍天的承诺》遗训，我们一直守着。”

每年农历二月初二“龙抬头”，慕容古寨都会举办祭酒典礼，这是古寨最热闹的时候。“先祭山神求庇护，再由法师祭酒神，接着火炬手、骑兵、龙队、酒圣轿、新酒坛组成的队伍，在村里巡游‘酒神赐福’，村民和游客都能沾沾福气。”慕义笑着说，“青海人过年，桌上没酩馏酒可不行，老人们划拳喝酒的吆喝声，听着就喜庆；更别说当年西路红军过这儿，这酒还是‘壮行酒’，被称为祁连山脉的‘满山红液’，酒香里都带着家国情怀。”如今，吐谷浑第六十八代传人慕世基是酩馏酒“守艺人”，他的女儿慕兰又把这手艺和乡村振兴结合，让千年酒香飘得更远。

◆ 古寨最美的烟火就是民俗与古建筑

“逛完酒寨，咱再看看‘一府五寨八馆群’，这可是把历史‘活’过来的地方。”慕义引着众人来到慕容吐谷浑王府，推开朱红大门，一进三院的格局豁然开朗。“前院叫‘吐谷浑圆梦院’，讲的是西迁扎根的初心；中院‘拦隆王点将院’，能想象当年慕容视归带兵戍边的场景；后院‘拦陇王府’，是家族荣光的见证。”他指着院内一块形似马鞍的石头，“这就是传说中的镇寨石‘神鞍石’，还有个‘血玉马鞍’是镇宅之宝，此外这里还流传着‘二月风吹王府楼’‘抉择千里马’的传说，老一辈常拿着这些故事教育孩子。”

围绕王府的五寨各有特色，其中慕寨是“慕容大西迁古城”，也是中国鲜卑慕容历史文化研究中心，“经常办西迁历史宣讲，让年轻人知道更多的历史”；武寨“慕容桃花岛”，靠着“北乔峰南慕容”的武侠传说，建了武林庄、桃花谷，“游客能在这儿喝桃花酒、体验仗剑巡游，感受慕容氏的侠气”；村寨“金仓岭剿匪村”，保留着解放军屯兵的遗迹，“现在是红色教育基地，能追忆革命岁月，还能体验‘红色酒文化’”。

就连节庆活动，也满是历史与民俗的交融。“中秋之夜，古寨会举办河湟传统‘祭月’仪式，既按中原习俗祈福，又保留鲜卑祭酒的环节，老少都来凑热闹。”慕义说。

站在金仓岭之巅回望，夕阳为慕容古寨镀上一层暖光，酒香、烟火气与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。慕义望着眼前的景象，轻声说：“这古寨的每一缕酒香、每一场仪式、每一座建筑，都是历史的注脚。从辽东的迁徙火种到青海的扎根深耕，从一个王朝到民间的烟火温情，民俗早把千年历史酿成了滋味，等着大家来品尝。”（记者 王琼）